二十四节气之立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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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鬼地方，要吃的没吃的，要喝的也没喝的，一张嘴全灌在风沙里了，说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，那都是糊弄我们这些俗人的，更不用说软香卧怀了”，范丞丞将配剑插在地上，睥睨了眼天上飞走的鸿鹄。
“我可不知道出身高贵的十四殿下居然是个俗人，殿下这样说，那我不得成了草芥？风一吹，正好抹了干净。”朱正廷从营帐里走出来，拿了碗马奶酒。
范丞丞回头，“你怎么这样自轻自贱，我说笑的，天冷了怎么还出来？”他脱下自己的盔甲披在少年的身上，然后夺了他手上的酒，一饮而尽，“我喝酒就行，暖和。”
“怕不是在塞外待久了，什么体面都不顾，你瞧瞧你这嘴上还沾着酒渍，也不擦干净，幸好是我在这，不会笑话你”，少年抽出袖子里的手帕轻柔的在他嘴边拭了拭，“换了别人……”
范丞丞握住少年的手，“幸好是你在这，我这样子是谁也看不得的，只有你能看。”
“说什么胡话。”朱正廷被他盯得低下了头，帐篷里的蜡烛被风吹灭了，投在地上的影子没了，“我去重新点一盏。”
“不许，好久都没听你喊我的名字了”，他觑着他有些羞怯的脸，“喊一声再走。”
“你是殿下，我是戏子，于理不合。”少年低垂着眼睛。
“什么于理合不合，你既跟了我，就得知道你是我的人，我说可以就是可以，我这里你有天大的权利，等我回去称了帝，我一定要这天下人对你有千般万般的尊敬。”范丞丞说。
少年紧张的捂住他的嘴，然后四处望了望，小声的说，“你疯了？说这话不怕掉脑袋？”
范丞丞作恶的舔了下少年的掌心，“你果然是担心我的。”
“担心什么？”朱正廷抽回自己的手，两颊一抹红晕，“也不嫌脏，丞丞。”然后转身离开。
“朱正廷，你脸红了吧？”范丞丞追上去搂住少年的肩膀，在他耳边说，“这盔甲配你还是显得土气，我以后一定会买尽这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给你。”
“那全天下的人不得恨死我了，这么恶毒的事情，亏你能想得出来。”也不知是开心还是怎么，朱正廷听见范丞丞长吁了一口气。
“跟着我，你受累了”，他敲了一下少年的头，“你说你这脑袋里装得是什么，三岁小孩一眼就能辨清的玩意儿，偏偏你不知道哪个是好，待在江南还有那些个人捧你的场，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自然是差不了的，何必跟我一起遭这些罪。”
“我也不想啊，谁知道这性子里就不似一般的人，若是都无情了去，教你这种傻人到什么地方去寻个比你更傻的人？”朱正廷无奈的说。
范丞丞莞尔，“傻人，快进屋吧，明天立春了哩。”
少年叹息道，“可惜这里真的萧条得紧，没个鸡豚作祀，金银罗帛也少，缺乏足够的礼节怎么能让上天知道我们的诚意”，似是想到了什么，他又接着说，“师父送我的那套金累丝制成的首饰你若不嫌弃……”
“你这嘴真是欠打，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倒成一文不值的了，等会拿出来，我替你收着，别让你祸害它。”范丞丞沉声道。
“反正也不会再登台了”，朱正廷说，“东西放在那不过是多了个积灰的地方。”
“那又如何，我当它是个宝贝”，范丞丞看着少年将他的盔甲放在屏风上，他开口道，“再过不久，我在这的流放也到了期限，我们回京，我定要重新拿回属于我的东西，还有你的。”
少年一愣，“你只顾着你自己就好，我能有什么。”他盯着他的眸子，一眼望不到底。
范丞丞走到朱正廷的跟前，他的手抚上少年的下颚，“你说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，叫我一看到你就失了魂，什么帝王霸业，什么家国天下，突然就没了味，只想占个山头当只鸟和你双宿双栖，也比现在活得恣意。”
朱正廷羞怯微垂下眼睛，“我可不知道殿下心里居然住着只鸟的梦。”
范丞丞轻啄一口他的唇，“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哩”，又说，“你这人，怎么比我还注重仪式？这漫天风沙要什么金银酒肉来作祀，天地为席，朝它跪拜三下，天当知道我们的诚意。”
“这……”少年犹豫，“怎么总觉得有点怪异？”
“你不信我？”范丞丞问。
“当然信。”朱正廷说。
“这一拜，自此抛弃皇族家姓，欺我的，负我的，我势必要他知道，天道因果，冥冥之中，求避终难免。”
“这一拜，愿我身边这个人能一世安好，人间冷暖我替他先一一尝了去，牛鬼蛇神遇到他都要敬他三分，愿世人不能窥见他的品性容颜，只我一人欣赏干净。”
“这一拜，天地为证，我若败了，弃骨且被猛兽咬去，不让他看了留作念想”，范丞丞说，“我若为王，江山为聘，天下皆归你，你敢应吗？”
“今生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个傻人？乐意之至，当不离不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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